第237章 灯火可亲(1/2)
元宵这日未到申时,荣庆堂前的灯笼已次第点亮。朱红廊柱上悬着十二盏羊角灯,灯面绘着四季花卉,暖黄的光透过薄纱,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花影。
贾悦立在镜前,金钏儿正替她簪一支点翠缠枝莲步摇。
铜镜里映出她微抿的唇——昨夜她翻了半宿《李氏宗谱》,将沈墨的身份往李纨亡母那支远亲上靠,又让周瑞家的悄悄给李宫裁递了话。
此刻鬓角的珍珠微微发烫,像她擂鼓般的心跳。
"姑娘,大奶奶的车到了。"金钏儿放下银簪,"说是表侄同来,在角门候着。"
贾悦指尖抚过衣襟上的盘扣,那是用沈墨送的苏绣线绣的并蒂莲。
她对着镜子扯出个清浅笑意——要像春日里的新茶,温温的,不烫人。
荣庆堂里早坐满了人。
贾母歪在软枕上,鬓边的赤金点翠簪子闪着光;王夫人端坐在左侧,手里转着串沉香念珠;邢夫人缩在角落,正拿帕子绞手指。
最醒目的是上首新添的坐席——李纨身旁空着个位置,绣着竹纹的缎面椅垫还带着折痕。
"老祖宗,侄媳妇带了个远亲来。"李纨起身福了福,声音清润如泉,"是亡母胞弟的孙子,名唤沈墨,来京投考,暂住寒舍。"
随着话音,一道青衫身影从廊下转进来。
沈墨生得眉如远黛,目若寒星,虽穿着家常湖绉,却带着股子书卷气。
他先向贾母行了大礼,又向在座女眷一一作揖,袖口翻出的月白里子扫过地面,像一片云轻轻掠过。
王熙凤正夹着块鹿肉,银筷子"当啷"掉在瓷碟上。
她盯着沈墨看了片刻,忽然笑出声来:"这公子倒面生得紧,我在府里可没见过。"
贾悦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,面上却浮起几分娇憨:"原是李婶婶的远亲,我也是前儿去稻香村才见着的。"她抬眼时正撞进王熙凤的目光——那双眼还是亮的,却没了从前的利刺,倒像看个有趣的玩意儿。
"既来了,便坐吧。"贾母招了招手,"这孩子生得周正,倒像我那老姐妹家的小孙子。"
沈墨坐定后,席上渐渐热闹起来。
丫鬟们捧着攒盒穿梭,糖蒸酥酪的甜香混着热酒气,在暖阁里织成张网。
贾悦夹了块藕粉桂糖糕,听着下首几个小丫头咬耳朵:"听说五姑娘前儿在沁芳闸和外男说话......嘘,可别让大奶奶听见......"
她垂眸盯着碗里的桂花,喉间泛起股苦意——昨日周瑞家的来报,说王善保家的在小厨房嚼舌根,把她去诗社送稿子说成"私会"。
原想着年节里大家忙着,谣言能压一压,倒不想这些人偏挑了元宵夜宴发作。
"老祖宗,赖大娘子备了灯谜呢!"平儿捧着个描金盒子过来,"说是谁猜中了,有老祖宗赏的宫花。"
贾母眼睛一亮:"拿上来!"
贾悦看着平儿将纸条一一挂上廊下的竹枝,指尖悄悄掐了掐掌心。
她昨日央着香菱写的那首诗还在袖中——"雪满空山无客至,月移花影有人来",后两句是"清光漫照冰壶里,不教纤尘染玉台"。
此刻廊下灯笼摇晃,映得那些纸条忽明忽暗,倒像她悬着的心。
"这第三张有趣!"史湘云凑过去,"谜面是'冰壶玉鉴两难分',打一字。"
沈墨放下茶盏,目光在纸条上扫过。
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,声音清冽如松风:"可是'洁'字?
冰壶玉鉴皆取清白之